丁安华：财政政策应承担更多短期需求管理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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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招商银行(600036)首席经济学家丁安华在接受《中国证券报》专访时表示，未来，在人口老龄化、城市化和新技术等中长期因素的影响下，宏观政策取向应根据经济形势进行调整，逐步告别过去政府主导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旧模式，努力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目前，在空货币政策有限、效果有限的情况下，财政政策需要承担更多的短期需求管理职能，以刺激消费和投资。与此同时，尽管经济转型面临一些困难，但我们应该不遗余力地培育新的经济动能。

经济运行中结构性矛盾突出

中国证券报:国内经济在保持稳定的同时继续保持进步的发展趋势。你如何看待当前的内部和外部环境？

丁安华:上半年，中国经济克服了复杂的内外部挑战，总体保持稳定运行。上半年，实际国内生产总值仍保持6.8%的同比增长，仅比上年末略有下降0.1个百分点；名义国内生产总值累计同比增长率下降1.3个百分点，至9.98%。

目前，中国经济在保持稳定的同时也在进步。然而，从全球的角度来看，中国的外部环境是复杂和高度不确定的。一方面，随着美联储加息周期的继续推进，美元的强劲升值收紧了全球流动性。4月中旬，美元指数不到90，8月中旬攀升至近97。结果，新兴经济体受到了巨大影响，一些国家甚至出现了货币危机。在此期间，人民币汇率面临巨大压力，美元对人民币汇率从不到6.3贬值到近6.9。尽管近期人民币汇率压力有所缓解，但8月份结售汇逆差创下一年来新高，表明汇率贬值预期不可低估。

另一方面，全球贸易日益增加的不确定性对贸易周期推动的本轮全球经济复苏构成了直接挑战。受此影响，尽管全球经济整体继续复苏，但其动能放缓，结构呈现“美国强于欧洲”的格局，这也将对中国的出口和经济增长产生一定的压力。

中国证券报:目前国内经济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是什么？

丁安华:中国经济运行中的结构性矛盾突出。今年以来，经济供求出现明显分化，反映了在稳定增长速度下宏观经济面临的挑战。

一方面，总需求继续减弱。从投资角度看，基础设施投资是这三个子项目中的主要阻力。首先，固定投资增长率持续下降。8月份，固定资产投资总额同比增长5.3%，创下1992年以来的新低。虽然在“补货”需求的推动下，房地产开发投资仍保持两位数的同比增长，但随着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的不断收紧，目前的土地拍卖率有所上升，地价有所下降，表明房地产开发商对土地的收购更加谨慎，房地产开发投资的增长率有望下降。其次，在“严格监管”下，有限的资金来源对基础设施投资形成了“硬约束”，基础设施投资继续见底，8月份累计同比增幅仅为4.2%。随着特别债券的加速发行，基础设施投资预计将在第四季度略有回升。此外，制造业投资是固定资产投资的亮点。8月份，制造业投资同比增长7.5%，比上个月高出0.2个百分点，仍处于缓慢上升通道。随着基础设施投资的反弹以及环境保护和有限生产的边际放松，制造业投资预计将继续复苏。

从消费角度来看，居民收入增长率的下降和购房的“挤出效应”拖累了消费。8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长9.0%，环比增长0.2个百分点，但低于今年和去年同期的平均水平。值得一提的是，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仅计入商品消费，不包括服务消费，不能反映居民消费的全貌。近年来，服务业在居民消费中的比重有所增加，结构有所改善。

从出口角度看，外贸不确定因素带来的进出口压力开始显现。尽管8月份进出口同比增速保持在较高水平，但已开始下降。此前，中国进出口总体保持较高的增长率，而出口增长率可能在第四季度继续下降。

此外，生产方面保持高度繁荣。8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5%，比上个月略有下降0.1个百分点，保持去年2月以来的高水平，工业企业利润保持在较高水平。值得注意的是，产出和利润的整体增长很大程度上是由供给面影响下的上游商品价格上涨带来的，供给面主要由传统产业贡献，而不是来自经济的“新动能”，这表明中国的产业转型升级任重道远。而且，今年以来，企业的应收账款期限普遍延长，这表明企业的账面利润并没有转化为坚实的现金流。

在强调可持续性的同时制定准确的政策

中国证券报:货币政策能在当前的经济挑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吗？

丁安华:从目前情况看，货币政策面临更大的约束。一方面，货币政策继续宽松/受限。自今年初以来，美国经济表现出色，美联储不断加息和收缩资产负债表，今年有可能两次加息。目前，中美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到70个基点左右，明显小于“舒适区”。短期利率甚至一度出现“倒挂”，这意味着在汇率和跨境资本流动的约束下，货币政策将在/0/以内继续宽松。

另一方面，货币政策的传导机制不顺畅，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在上升。“广义货币”尚未转化为对实体经济的足够融资支持。今年前8个月，央行通过定向RRR减债、mlf和psl释放了约3.6万亿元中长期流动性，远高于去年同期的1.3万亿元。自7月份以来，货币市场的资本利率一直非常充裕。7天期银行间质押式回购加权平均利率一度低于央行7天期反向回购操作利率，银行间存单利率创下历史新低。然而，宽松的货币市场并没有有效地传导到信贷市场，不断上升的信贷风险使得金融机构的风险偏好下降，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突出。

中小企业融资问题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自6月以来，决策层一直把重点放在疏通货币传导机制和提高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上，强调金融机构应通过全面的货币、金融和监管措施，改善对私营企业和小微企业的融资服务。中小企业融资环境预计未来将略有改善，为中国经济转型注入活力。

《中国证券报》:在空的货币政策有限且效果有限的情况下，财政政策如何才能更加积极？

丁安华:正如前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所说，货币政策不是万能的，也不能解决所有的经济问题。目前，财政政策需要承担更多的短期需求管理职能，以刺激消费和投资。

随着决策层定下“积极的财政政策应该更加积极”的基调，以及地方政府弥补基础设施的短期投资，基础设施投资预计将在第四季度触底反弹，有助于稳定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率。基础设施投资增长率持续下降的主要原因是融资渠道的紧缩和在以前的“金融去杠杆化”下ppp项目库的清理。8月份有关部门下发文件，要求地方政府加快发行和使用专项债券后，地方专项债券的发行量开始增加:8月份发行量高达4448亿元，9月份(截至9月23日)高达6728亿元。这将有效缓解基础设施投资面临的资金约束，促进基础设施投资复苏，并部分对冲经济下行压力。

除了在支出方面加快步伐，财政政策还在收入方面促进减税和减费。如果付诸行动能够实现，将会刺激居民消费和企业投资的活力。但是，在财政赤字、地方政府债务高企等因素的制约下，税费难以减免。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减税和减费都需要平衡“稳定增长”目标和各种显示约束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应采取“精确政策”以确保反周期调整效果，另一方面，应考虑政策的可持续性。

不遗余力地培育新的经济动能

中国证券报:在新一轮科技革命中，我们如何更好地培育和拓展国内经济发展的新动能？

丁安华:虽然中国经济转型面临巨大困难，但我们应该不遗余力地培育新的经济动能。首先，中国已经进入工业化中后期，经济增长的驱动力发生了很大变化。2017年，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达到58.8%，而投资的拉动仅为32.1%。未来，在人口老龄化、城市化和新技术等中长期因素的影响下，消费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性将进一步增强。因此，宏观政策取向应根据经济形势进行调整，逐步告别政府主导投资拉动经济增长的旧模式，努力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激发市场主体的活力。

其次，随着对外贸易中不确定性的增加，公众对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地位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经过多年的积累，虽然“中国制造”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替代的，但在半导体、人工智能和制药工业等领域，中国与美国仍有很大差距，这也是中国目前迫切需要的“新动能”。

来源：烟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