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加：让“钱”与“货”在香港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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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嘉说，香港市场的核心地位是使中国的“商品”(产品)与世界的“货币”(资本)相遇，世界的“商品”与中国的“货币”相遇，所以他上任以来一直在推动的一件事就是“修桥梁”。

作为第一位有内地背景的香港联交所首席执行官，李小嘉有很多传奇。今年是他掌管HKEx的第九年。不久前，HKEx发布了最新的《2019-2021年战略计划》，李小嘉称之为“近年来最雄心勃勃的雄心”。HKEx将来会做什么大事？如何实现“领先国际交流”的宏伟目标？HKEx如何将中国与世界联系起来？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和科技馆的开放对HKEx有什么影响？带着这些问题，《证券时报》记者在香港中环交易广场50楼HKEx办公室采访了李小嘉。

李小嘉雄辩而深思熟虑，总能用最简单的比喻清楚地解释复杂的金融问题。他详细阐述了HKEx“立足中国、连接世界、拥抱科技”的发展蓝图。

在他看来，香港市场的核心定位是让中国的“商品”(产品)满足世界的“货币”(资金)、世界的“商品”和中国的“货币”，所以他上任以来一直在推动。一件事是“修复桥梁”——相互连接的桥梁。目前，已成功建成沪港通、深港通和债券通三家。

在采访中，李小嘉多次强调，市场有自己的选择，不应过多干预。HKEx只是连接大陆和世界的桥梁。“我只关心桥是否修好了，基础设施建设是否做得好。”例如，今年的“三年战略计划”首次提到拥抱技术，并利用技术来增强和改善金融基础设施。只要大桥建成，配套设施完善，二是市场可以自由选择。”

香港市场的核心定位:

立足中国，连接世界

《证券时报》记者:我们担心中国股票和国内资本在香港市场的比例正在上升。目前最新的统计数字是什么？这种趋势会永远持续下去吗？HKEx如何平衡境内企业和境外企业在港上市？如果这个比例过高，会否影响香港作为国际市场的地位？

李小嘉:目前，内地上市公司市值约占港股市值的70%，成交量约占80%。首先，比例不是我们的选择，而是市场的选择。至于HKEx会否调整这个比例，我们没有能力、没有意愿，也没有行政干预。对我们来说，如果有大量内地公司来港上市，我们会很高兴看到成功。

如何界定它是中国市场还是国际市场？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是同一个硬币的两面:我们既是一个国际市场，也是一个有大量中国元素的市场。香港市场的核心地位是把世界货币引入中国商品，把世界商品引入中国货币。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正处于严格的资本管制和逐步开放的发展过程中。问题在于，世界货币没有完全找到中国商品，中国货币也没有完全找到中国商品。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的使命就是让这四个人(中国货币、世界商品、世界货币和中国商品)相遇。在过去的25年里，香港做了一件比较明确的事情，那就是让中国的商品先去香港，然后与世界的钱联手，所以香港形成了这样一个庞大的股市，这是香港股市的基本定位，其中有一个巨大的中国元素。

未来，越来越多的中国商品、中国货币、世界商品和世界货币将在香港积累，这是两大趋势，也是香港市场的基本定位。但世界的资金依赖于中国商品，光靠香港远远不够。毕竟，大量中国商品仍在内地。因此，我们接下来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让世界的钱直接进入内地，以香港为跳板看中国的商品，让中国的钱以香港为跳板看世界的商品。但同时应该指出，香港并不是一个独特的、排他性的或垄断性的投资渠道，因为这里有qfii、qdii等直接投资渠道，我们不用太担心香港的定位和标签。

证券时报记者:刚才，我们说国际货币还没有完全找到中国商品。最近，我们注意到外国投资者往往会触发上限，停止购买a股，这表明对外资的需求非常强劲。然而，这与外资持股比例上限的规定之间也存在矛盾。香港在解决这一矛盾方面能发挥什么作用？

李小嘉:首先，外资直接进入中国没有问题，比如通过qfii，但有两件事应该行得通:首先，他必须愿意“吃中国菜”。要么你改变你的系统以适应他的交易习惯、交易方法和清算结算，要么他们彻底改变自己，像中国人一样适应中国的交易系统。大量的国际基金喜欢中国，但他们不愿意完全改变自己。同样，中国没有必要完全改变自己，因为新的矛盾和新的风险最终可能会出现。这需要一个机制，双方都不需要改变，在中间找一个转换器，解决问题。互联就是这样一种机制。

互联互通不是qfii和其他直接投资模式的替代品，而是一个巨大的补充。数据证明，互联互通的规模实际上比直接投资的规模大得多。

如果没有互联互通，中国股票不会这么快被纳入msci指数，也不会有大量国际投资者。目前，新增的国际投资者中有50%是被动投资的指数基金，被动购买中国股票，因此大量增量基金将被动进入市场。然而，msci指数纳入中国a股的前提条件是，国际基金可以通过沪港通和深港通自由买卖a股，深港通是国际市场公认的自由市场。

债券也是如此。人民币计价的国债和政策性银行债券已正式纳入彭博巴克莱全球综合指数。这是中国债券首次被纳入国际主流债券指数。此外，由于债券北行，外国机构投资者可以利用香港作为纽带，在内地市场投资各种债券，包括美国国债、地方政府债券和金融债券。

互联互通的核心作用是用国际货币寻找中国商品，用中国货币寻找国际商品，双方都不需要修改贸易体系。

《证券时报》记者:互联互通的确是一大创新，其核心要素是结算和清算机制的创新。当时是如何考虑的？

李小嘉:是的，联网的核心要素是结算和清算机制的创新。还有一个小故事:我和老桂(编者按:当时的上海证券交易所主席桂敏杰)在一个小茶馆里讨论了这件事，思考如何实现互联互通和高效交易。我们当时在餐巾纸上画了画，最后同时画了一个点，那就是清算——每天的交易完成后只能进行一次清算。说了这句话，我们觉得这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可能做得很多。深港通的交易在香港和HKEx结算，而内地和邓忠的交易在交易结束后每天结算一次。这是一个封闭的渠道，国家不会担心热钱外流。

《证券时报》记者:目前，有一种观点认为，很多被称为国际货币的货币实际上是中国内地的货币，它们披着一层外资外衣。背心里的钱通过互联流入大陆。你怎么想呢?

李小嘉:在我们看来，金钱没有地理界限。我们只注意什么样的制度和规则来监督资本。在我看来，你的钱和索罗斯的钱没有区别，因为当你到达香港时，你将受到香港规则的监管。如果资金受到监管，它必须符合当地的监管形式和规则，这是一项国际规则。

《证券时报》记者:以前有很多报道说，在香港配股很容易，杠杆率可以很高，你可以通过沪港通购买a股。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李小嘉:我见过这些争论。事实上，有一些误导性的意见。我认为在香港分配资金非常容易。我不能动几次杠杆融资，但我不会。香港券商有严格的保证金管理，他们实时监控流动性比率。经纪人的资金也是从银行借来的。银行在盯着他们，交易所也在盯着他们。谁敢进行如此高杠杆的融资？有些报告不精确。

建立一个债券生态系统

推进人民币国际化

证券时报记者:你以前说过，HKEx的传统dna不是债券交易所。香港能否成为世界领先的金融中心，取决于它能否在债券方面取得突破。目前HKEx债券市场有哪些突破？在焊接沟通机制中，还有什么可以进一步优化的吗？

李小嘉:债券市场是一个巨大的系统工程。没有强大的债券市场，就不可能成为世界领先的金融中心。

债券市场不同于股票市场。持有股票主要是为了资本增值。对于债券持有人来说，收取债务利息可能不是主要目的——大多数人持有债券不是为了投资增值，而是为了维持流动性。作为一家金融机构，几乎没有例外。资产负债表中应该有大量的资产以债券的形式存在，因为持有大量的现金既不经济也不安全，整个经济和社会中大量的流动性应该以债券的形式存在，这就是债券市场的意义所在。

债券市场交易的核心是货币的定价权。世界上最大的债券市场基本上以美元为主，而欧元和日元也有一部分，这意味着它是一个基于主权货币的巨大市场，未来人民币将在这个巨大的市场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

我们不断地问自己，我们能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们可能是第一个播种的，第一个说教的，第一个尝试的。我们一直在思考，是否可以树立一个小榜样，让中国债券尽快出海，让外面的“海水”尽快进来。只有越来越多的人持有人民币债券，才能构建一个生态圈，不断提高香港市场的流动性，巩固其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促进内地市场与海外市场的融合和人民币国际化。

与我们的股票市场相比，我们的债券市场才刚刚起步，2017年7月1日债券对北方的开放是一个好的开始。今后仍有许多工作要做，如丰富产品、方便投资者参与、提高流动性等。未来的优化方向有很多，包括增加通道平台、为南环线的开通做准备、结构优化等。

去年，债券交易机制也进行了升级，全面实施了“货到付款”的结算模式。什么是货到付款？通俗地说，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种机制对于债券交易尤其重要，因为债券是价值数亿美元的大宗交易，而且是市场之外的一对一交易。用一只手付款可以避免买家和卖家的担忧，而且没有人会因此而受苦。

此外，债券通进一步优化了交易子头寸的功能，即海外资产管理公司可以在下单前指定一笔大额交易分配给其多个产品账户，这可以大大提高交易效率。

抓住大湾区建设的机遇

发展商品市场

证券时报记者:大湾区规划纲要已经公布。HKEx将如何支持粤港澳大湾区的建设？前海联合交易中心如何促进商品发展？

李小嘉: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经济中最具活力的海湾地区之一。我们希望把自己的优势与规划纲要结合起来，为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做出更多的贡献。进一步优化上市机制，鼓励更多新的经济公司在香港上市；继续优化和拓展深港通和沪港通；引入更多衍生品，帮助人民币国际化；大力发展前海联合交易中心，形成中国真实有效的现货价格基准，服务实体经济。

前海交易中心的使命是明确的，即统一中国大宗商品和现货市场的交易、仓储、物流和融资，形成真实有效的中国现货价格基准，服务实体经济，为大宗商品提供充足的流动性。

我们之前收购了伦敦金融交易所的控股权，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有色金属交易所。伦敦金属交易所的价格和库存对全球有色金属的生产和销售有着重要的影响。最重要的是，伦敦金属交易所的交易价格被广泛用作世界金属贸易的基准价格，即大宗商品的定价权。因此，我们也应该大力发展前海联合贸易中心，帮助中国获得大宗商品定价的话语权。

与科学技术委员会没有竞争关系

《证券时报》记者:2018年下半年，小米、美团等一批生物医药类股上市后，一段时间没有大型新经济公司在香港上市，内地科技股涨势如火如荼。你认为香港市场的吸引力会下降吗？你如何看待香港市场与科技局的关系？

李小嘉:我们一直认为市场是平的、开放的、自由的。我不认为在内地成立科技委员会会令我们面对竞争压力。我们只关心我们的市场是否持平。在一些地方，有一个额外的障碍，但当水来到这里，它突然发现这里有一个问题。例如，相同的股份和不同的权利的问题，我消除了这个障碍，把它拉平，水就会进来。所以我只关心我的地方是否能进水，想喝水的人是否能顺利进来。

长时间呆在海边的人对水怀有敬畏之情。你不能改变大海，你只能适应它。内地ipo市场与香港ipo市场的最大区别可能在于a股估值相对较高，排队困难，两者相互依存，互为因果。如果你想选择在估值高的市场上市，你必须忍受排队；如果你不想排队，你必须来香港。如果内地市场改革，解决了排队困难的问题，因排队困难来港的公司自然会减少，但一旦不需要排队，内地市场的估值便会正常化，即没有公司会因为估值不同而选择不来港，所以我并不担心。我只害怕市场，只关心市场是否平坦，水流是否顺畅。应该来的人肯定会来，但有些人必须选择不来。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现在有了一个联网机制，拥有良好的科技板块的公司，将来可以被列入沪港通名单，这对HKEx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因此，两者之间没有竞争关系，香港市场的吸引力也不会因为有了科技局而下降。

清理“旧库存”

不值得

证券时报记者:香港股市上千股的情况经常受到批评，这也影响了香港股市的声誉。你认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李小嘉:香港是一个完全市场化的市场。我们的总原则是应该满足公司的正常融资需求。就像烹饪一样，它需要各种刀和厨具。厨房用具是好是坏取决于你如何使用它。比如，减持、配股、并购都是中性的融资和发展手段，好坏都无所谓。

然而，一些公司通过配股和配股的方式侵犯了中小股东的利益。虽然他们只是少数公司，但他们确实影响了香港市场的声誉。经过市场咨询，我们去年修订了《上市规则》的相关规定:一是禁止一些高稀释效应的再融资；第二，对配股和公开发行有更严格的规定，例如，所有公开发行必须得到少数股东的批准；三是加强了对股权融资收益使用基金的披露要求。

一般来说，监督的手不能伸得太长。如果所有这些融资工具因为成千上万股的问题而被没收，就不允许使用。万一公司将来有正常的融资需求，应该怎么办？我们认为我们不能因为噎废食，所以我们只是优化了一些规则来保护小股东的利益，而不影响公司正常的再融资发展需求。

拥抱技术:让大数据

成为上市交易的商品

《证券时报》记者:您之前说过，大数据已经成为推动下一次技术革命和社会进步的核心驱动力，大数据有很大潜力成为新的资产类别。您认为大数据资产将以何种形式进入金融市场？HKEx将在这方面进行什么探索？

李小嘉:整个资本市场可以为商品、运输、能源、生产和产品定价。当一家公司上市时，它也可以对其股票和债券进行定价。资本可以不断延伸到生产的各个方面。这是由于支持权利确认、信用制度、定价和簿记制度，这就是所谓的审计标准。然而，在大数据时代，越来越多的数据可能成为商品和原材料。今天云计算的计算能力是过去的能量，数据传输是过去的运输，人工智能是过去的生产，通过人工智能的改造形成新产品。因此，这些海量大数据通过计算能力和人工智能转换形成的产品可以作为资产进行交易，形成一个新的资产类别。

然而，应建立相应的基础，包括权利确认、标准、定价、证书存放、信用、可追溯性、收入分配等。只有做好这些价值链，大数据才能真正成为一种商品，并最终成为一种产品，就像矿砂一样，这样资本才有明确的评价标准来参与交易的各个方面。

例如，在大健康领域，核心是数据、医院数据、患者数据和基因数据，这些数据经过加密和脱敏。在保证隐私的前提下，利用足够的计算能力和人工智能通过大数据找出结论和规律，然后形成产品，允许资本参与。

凭借监管机构和市场给予我们的信任，HKEx在大数据加密、确认和结算方面拥有先天优势，这完全有可能推动大数据作为一种资产类别引入金融市场的历史进程。这也为HKEx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

商品通行证的门应该开得更大

证券时报记者:HKEx的“三年战略规划”提到了商品交易所，但目前，商品交易所进展甚微。原因是什么，需要突破哪些障碍？

李小嘉:作为大宗商品的进口国，中国应该拥有一定的定价权。过去，我们的定价能力长期下降。定价权的核心内容是现货市场的定价权，即交易价格。例如，在有色金属行业，全球99%的定价是在伦敦金属交易所(London Metal Exchange)进行的，伦敦金属交易所是完全开放的，所以每个人都去伦敦金属交易所进行对冲。因此，如果我们想实现一定的定价权，我们必须能够对冲风险，而内地期货交易所需要多开一点门。如果只打开一个缺口，许多大企业就无法进入，因此他们无法实现交易和定价。与此同时，我们必须认识到，即使大门敞开，仍会有许多国际参与者无法适应中国特色的市场结构，无法或不愿进入。

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之一，是借鉴沪港通的成功经验，寻找一种内地与香港交易所(香港交易所00388)双赢互补的模式，例如通过产品互联互通等合作形式，或考虑以现金交割的形式在香港交易所上市内地商品期货合约，充分利用香港“一国两制”的优势，充分发挥香港在为中国争取商品定价权方面的重要作用。总之，我们对商品交流是完全开放的，我们一直在努力与内地各方进行交流。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总的方向不会改变。

来源：烟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