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版好莱坞往事：高群耀与王健林共事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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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摘自徐坦新著《创造与变革:高群耀与时代巨人共舞40年》中的“万达:好莱坞的大怪物”。《创编》描述了微软中国区前总裁、新闻集团前总裁、万达国际业务部前首席执行官高群耀与比尔·盖茨、默多克、王健林共事的岁月，大企业在国际生存中的战略判断与市场实践的矛盾与冲突，以及个人如何在产业迭代时期“成为枢纽”。其中，万达进入好莱坞可谓“万达版好莱坞往事”，充满了好莱坞大片般的梦想、冒险、荣耀和挫折。

与小米和蚂蚁金服不同，万达的海外战略是扩大产品和服务的海外市场；不同于福耀玻璃(600660，诊断)，以供应给附近的大型企业；与华为不同，对技术领先地位的追求影响着全球产业。这是一种过于雄心勃勃的产业想象——控制世界顶级文化资产，获得发言权，并与国内产业建立联系。本文以魔鬼般的细节，刻画了万达军事化管理的倔强、苛刻、刻板和棱角分明的气质，以及万达与生俱来的“王健林式”性格，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隐藏了万达的命运。

赌博:你不能在万达住四分之一

凌晨4点，北京的文峪河布满了薄雾，树木被薄雾笼罩，就像早晨前没有掀开的被子。星星还没有消失，所有的声音还在酝酿中。只有节奏的步伐特别清晰，高群耀的大脑开始像齿轮一样在节奏中加速。

多年来，每天6点钟跑步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开始是为了尊严而跑，然后是为了思考而跑，最后是无意识地跑。跑步已经成为一种需要，没有终点，不管它面对什么...在环游世界的工作中，我跑了纽约的中央公园、伦敦的海德公园、香港的维多利亚湾、青岛的海滨栈道、哈尔滨的松花江。

到达万达后，他把时间提前到了4点。我妻子想知道:当她换到一家新公司时，为什么公鸡会在半夜啼叫？他觉得适应新公司的难度取决于你能否做出改变。他必须做出改变，他也希望给万达带来改变，甚至让王健林做出改变。

两个小时后，晨雾被12公里外冉冉升起的太阳驱散了。他的身体经受住了一轮疲劳。在快速回家、淋浴和换好衣服后，等了很久的司机在北京最拥挤的早上高峰时间之前把他送到了位于北京建国路万达广场的总部。为了赶7点20分跟王健林一起吃早餐。

每天早上，在万达一家能容纳十几个人的特别餐厅里，王健林都会吃核心层的早餐，这是随意的，取决于他的意愿。核心层只有少数人，包括集团总裁丁本溪、集团高级副总裁海印、文化产业集团总裁张林、国际业务部总裁高群耀。

通过在欧特克、微软和新闻集团的经历，高群耀深刻地认识到，信息只有传递到圈子的中心，才能成为一个决策。完成事情最有效的方法是抓住与最高决策者沟通的机会，而沟通的机会取决于半径离圆心有多远。决策的有效性与半径成反比，决策过程短是因为决策半径短。尤其是在“一字”企业。

在高度集中的万达尤其如此。他想做的是通过两种中外文化，两种商业理念和两种习惯。有时，他甚至不能摸到墙在哪里。穿越那堵墙最有效的方法无疑是王健林的支持，没有捷径可走。

当王健林打算成立文化集团的国际业务部时，高群耀进入了万达的视野，最终成为最合适的人选。万达影视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方给了他一个心理警告——这个地方不同于以前一起经历过的所有公司。新闻集团的一位同事也跟他打了个赌:“你不能在万达住上一个季度。如果你在万达等了很久，我会请你吃饭庆祝。”

按照计算，这位同事应该邀请高群耀吃10顿饭。

高群耀也不是没有担心。一个出生在跨国公司土壤中的职业经理人能在中国民营企业中生存多久？高群耀与万达的合同期为几年，两年半后因不可抗力而终止。

2016年6月，好莱坞最负盛名的杂志《好莱坞记者》(hollywood reporter)发布了《好莱坞100位最具影响力人物》(The 100 Most power People in Hollywood)，高群耀在榜单上名列第38位，是首位代表亚洲企业上榜的中国人。该刊物选择了一张高群尧表情严肃的照片，这在高群尧友好而放松的脸上是罕见的。在好莱坞看来，这似乎是万达的象征和隐喻——恐惧、警惕和无知。

在高群耀的交易下，短短两年时间，万达从好莱坞权贵眼中的一个笑料，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成为北美、欧洲乃至世界最大的影院，并收购了传奇电影产业，在权贵名单上的份量日益增加。

如果情况允许，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健林的目标是成为好莱坞“六巨头”之外的第七大国际电影制作和发行公司。现在只有“如果……”。2017年10月13日，星期五+13日是西方迷信中的双重“倒霉日”。那天早上，高群耀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美国赶回北京。他从机场直接去公司接王健林。当时正如火如荼的万达国际化步伐在那一天戛然而止，带着无奈和遗憾。......

万达生存指南

2015年6月1日儿童节，高群耀正式加入万达。第一天，他深深体会到新闻集团同事所预言的合理性，一切都与新闻集团、微软等外国公司的经历不同。

当他多年前首次在微软亮相时，微软在北京香格里拉酒店举行了一次重要的媒体见面会，这让他在媒体的视野中；在新闻集团，该公司还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让媒体知道默多克的“特使”即将到来。

6月1日，万达人力资源中心总经理张春源带着高群耀首先了解了食堂。万达在北京延庆有一个6000多亩的农场，北京公司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特殊供应”绿色食品。有几个食堂对应不同的级别。用普通的员工卡去总经理的餐厅是不可行的。王健林、高群耀和其他总裁级以上的高管在四楼的一个包间里开了餐厅，有些人会在那里煮汤和蔬菜，以获得特殊服务。那天，王健林和丁本溪不在餐厅，所以他们不能随便坐在椅子上。这是规则。

万达有很多规则。

张春源特意带高群耀到会议室，说他已经做了一个PPT-万达生存指南，策略非常详细。

王健林应该叫董事长，而那些副总裁以上级别的应该叫某个总裁，更不用说兄弟姐妹了；“领导没有先进，它已经先进了；如果领导没有离开，他已经先离开了。”这是电梯不合规；我很幸运能和主席一起乘电梯。我不能背对着他，但我必须面对他；当你遇到董事长或头衔比你高的领导时，你必须先弯腰跑去按电梯。主席不能按电梯...

高群瑶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当然，不能压。成本太高了。他曾经数过比尔？盖茨的“弯腰指数”——一张地上的钞票值多少钱？盖茨弯下腰捡起来。按微软7000多亿美元的市值计算，成本约为65万美元，而64万美元不值得拿。

张春源花了一个多小时完成ppt。高群耀很高兴仔细阅读它。没有这个向导，他甚至不知道开会迟到意味着什么。

8: 30开例会，8: 31到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迟到，而是在老板被叫迟到之后。每个召集会议的老板都有不同的出席习惯，包括提前5分钟和提前10分钟。为了不出错，最好提前15分钟到达会场，以确保万无一失。最可悲的是，你认为自己很准时，但你的老板比你先到。

每月的第一个星期一，这天，丁本溪将召集公司的核心层一起召开总裁办公会议。

如何管理一个公司可以从会议中看出；一个公司如何运作可以从如何制定预算中看出。如果预算不严肃，公司就不会经营得太严肃。高群耀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会议惊呆了高群耀。

在微软的时候，高群耀不敢轻易召开会议，因为时间就是金钱，会议也有成本，所以每次会议都很关心问题能否解决。一般来说，公司会议通常要解决三个问题:信息交流、有事讨论和决策。

万达的会议相对简单，但它标志着这家公司半军事化运作的最佳范例。

那一天，20多名总统级别的高管提前15分钟在座位上等候，他们穿着西装，井然有序。丁本溪召集的会议谁也不敢迟到。据说对方会颤抖一会儿。丁本溪熟悉业务，性格严谨，做事果断。没有丁本溪的执行，万达的运营模式可能就不会有今天。

会场的座位是精心安排的，不同的官方座位是不同的，所以谁提前一天进入公司都会在座位上反映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也像是一种故意的刺激。如果在公司的晋升是一种个人追求，那它是一种心理暗示和激励。

高群耀的桌子上有一个名牌。只有这个品牌表明“你来到了万达”。虽然所有出席会议的人都是万达的核心层，万达应该在某项业务中发挥重要作用，但会议并没有“来吧，让新总裁上任，让大家互相认识”的议程。

过了很久，高群耀发现，万达的传统是，即使是高管也欢迎来来去去，来来去去没有任何动作。结果，在集团的一位高级副总裁离开半年后，仍然有客户拜访他。想起微软营销总监李浩的离去，高群耀驱车来到他在天津的家，见到了李浩的妻子和孩子。虽然辞职的原因就像恋人分手的原因一样，冠冕堂皇的话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那天晚上李豪敞开了心扉。当李浩决定要走的时候，高群瑶特意在三亚与市场部的全体员工举行了欢送会，烛光晚餐，离愁别绪，李浩当场落泪。这样的事情在万达没有发生。

过了一会儿，丁本溪准时到达了。他穿着深色西装，表情严肃。他比王健林更深沉、更严肃，王健林掌握着集团的巨大权力和财富。高群耀觉得会议的气氛有点微妙和紧张。丁本溪没有“你好”，没有问候，没有秩序，会议马上进入主题。

这次会议与高群耀在外企的会议风格完全不同。外企会议从言论自由开始，即使争论过度的员工也会脸红脖子粗地吵架，最后高群耀会做出决定。

万达的总裁会议没有集思广益，集思广益，广泛征求意见。在一次半军事化的“是的，先生”会议上，所有这些联系都不存在。

显而易见，每位高管都已事先被告知发言顺序和具体内容。一般来说，它指的是预算。例如，一个100亿元的年度项目，按200多个工作日计算，平均每天约为5000万个关键绩效指标。如果任务完成进度与当月预算没有出入，就没有必要多说。如果你达不到标准，你会遇到一系列的难题，这是非常尴尬的。

“你需要什么支持？你需要我的什么支持？如何建立一个项目……”丁本溪板着脸问道。坐在他旁边的高群耀，甚至每一个商务部的总裁都感受到了记者的煎熬，就像是在炭火上烤。这不是一个会议，这就像去法院。会议后面有两个记录员，每个总统的“法庭证词”都被记录下来。这些“折磨”在现场无法给出答案。会后，你要和董事长或丁本溪“单独练习”。没有人想独自面对王健林和丁本溪。他们通常会做出保证，问题通常会在下一次首席执行官会议上解决。

丁本溪的总结发言距离预定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一个1小时15分钟的CEO会议将基本准时开始和结束。

这一“打官司”震惊了高群耀。这与他印象中固化的私营企业模式大不相同。在进入市场的第一天，他似乎遇到了“失败”，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位新主人。

最大限度的礼貌

高群耀看到了王健林和集团对核心高管施加的压力，但万达也给了核心层足够的优待，这绝对是一种特权。

万达拥有10多万名员工，20多名副总裁及以上级别的高级管理人员，60多名助理总裁和800多名副总裁以下的总经理。就像上课一样。

王健林是万达王国的最高领导人。他的活动基本上是在25层的办公室或会议室以及索菲特万达酒店的客厅。在其他楼层很难见到他。一位最近来到万达的员工很幸运第一次见到了王健林，但他的保安人员把他从电梯里叫了出来。尽管万达规定董事长在电梯里与他见面时必须面对他，但事实上，他几乎没有机会给王健林一个回电。

万达总部给新员工的印象是，它就像一座严格的军事堡垒，一台精确而高效的机器。总部高度集中，底层的个人角色被削弱。因此，水平越低，感觉到的部位越多。他的主要能力是执行力，而不是创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连着装的严格程度都反映了这种协同效应。公司规定每年五一之前，你可以不打领带穿西装；五一之后，你可以不穿西装而穿衬衫；11月以后，你必须穿西装打领带。着装要求非常严格且统一。每年，公司有权因多次迟到取消年终奖励，公司有权因多次迟到终止与其签订的劳动合同。万达的年终奖金相当于四分之一或更高的工资，可以说是非常严厉的惩罚。

金字塔顶端的总裁(包括业务部门的总裁和副总裁)享有最高的礼遇。商务旅行几乎是最高的待遇:住在最好的酒店，坐头等舱，当你着陆时，甚至当你到达非洲时，都会有人来接你。当高群耀回到洛杉矶的时候，公司也每天派一辆车围着他去袖手旁观。他在这个城市已经住了十多年了，对它非常熟悉。“别这样，我回来了！”但这真的需要一些时间。就像他劝阻送他去机场旅游的员工一样，对方仍然拿着一个装满了海外移动wi-fi的包在售票处门口等着他。没有人敢忘记他的职责。

通常，只有总统级别的徽章才能打开连接总部和索菲特万达酒店的方便门。此外，在万达酒店消费不需要付费，您可以在签完账单后离开。副总裁和总裁不需要批准出差和平时运营的费用。出于习惯，刚来中国的高群耀会邀请他的合伙人共进晚餐，他会列出一份详细的费用清单，然后交给公司，但公司一再告诉他:没必要。

每个人在总裁办公室开会都很贵，而且有压力，但王健林也使得总裁们在待遇方面没有怨言。

首席执行官的压力来自严格的预算和节点规划。万达的预算非常详细和清晰。该计划从每年10月开始制定，12月5日前由王健林正式签署。11月，每个系统的总经理都知道他们在未来一年需要做多少、挣多少、花多少。

万达每年在全国50个万达广场城市开展业务。假设它在7月1日开幕，它将永远不会被推迟到7月2日。对于商业地产项目，有无数的原因和突发事件不能使项目按时开工，但万达绝不允许任何延误。高群耀认为这种执行是无与伦比的。

万达有一个法宝——规划模块软件。王健林一定为这一发明感到非常自豪，并在万达哲学中写下了这一点:“如果一个万达广场的建设周期约为两年，从开工到开业的整个时期将划分为400个规划节点。所有规划节点都被编译到信息系统中。如果工作按照规划节点正常进行，系统将打开绿灯。如果某个作业没有根据节点完成，系统将开始打开黄灯。如果黄灯持续一周而工作进程没有跟上，黄灯将变成红灯，相关负责人将受到处罚。一年中有许多延误，有些人将被替换。”

对总裁、副总裁和各级总经理来说，预算是生命线，它直接关系到你的业绩、收入和几乎所有相关的事情。因此，每月的月度业务会议基本上变成了kpi完成率的解释会议，内部称为“月经会议”。这是一种黑色幽默，在这种幽默背后，每个人都应该努力“跳得高”，这当然取决于统治者有多高！

如果你不能通过“统治者”，你将被系统淘汰。

疯狂的人力资源:血液交换，输血，铁和血

万达拥有强大的人力资源系统，一直在为血液交换和输血做准备。

在高群耀看来，人力资本和财务资本就像是管理者的两只手，永远是最重要的，财务在左边，人员在右边。金融资本代表金钱，是商业成功的主要标志；人力资本代表团队，是企业赚钱的必要保证。

人力资源在万达非常重要，万达是一家高效率的公司，淘汰率很高。但是，王健林的“左手”——人力资源部更像人事行政部，缺乏“资源”的概念。人力资源强调寻找人才、培养人才、使用人才和留住人才。人事管理部门的概念只是雇佣、解雇和支付。这也反映出万达的建设重点是系统，而运营系统是铁打的。

高群耀在一年后的一次会议上意识到万达的营业额很高。他对自己说:“我刚来万达一年，作为一个新人……”万达文化产业集团总裁张林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在我们这里，我已经当了一年的老人了！”

万达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士兵。万达人力资源部做了最多的工作，即招聘和招聘员工。万达拥有超过10万名员工，每天都有数百甚至数千人搬家。

万达的人力资源如此巧妙地在雇佣和解雇之间转换，这在外国公司是无法实现的，高群耀对此感到惊讶。在外国公司，招聘必须经过几项调查和考虑；光想到火是非常小心和困难的。高群耀加入了微软和新闻集团，并要求律师们长时间关注这些厚合同，并逐一审查。当我拿到旺达的合同时，合同太薄了，一张纸都没写满。补充协议是一个标准的常规合同，它是一个中文模板，不需要改变一个词。

可以看出，万达正试图尽可能地简化各种事情。简化的前提是公式化和程序化，不需要任何例外。一些申请万达的人觉得人力资源很大程度上是在谈论工资，似乎钱是最大的诱饵。由于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相对简单，万达的薪酬设置也超过了行业平均水平，基本上是12个月的月薪+4个月的奖金，应该与kpi挂钩。

万达高管的薪资表曾在互联网上流传，显示万达高管的薪资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甚至翻了一番。然而，万达的方式是雇佣高薪人士，这将在短时间内生效，因此，如果不可能，它将被改变。虽然万达的工资很高，但却不容易挣。

万达通过管理销售来管理人力资源。营业部是这样的，所以高群耀并不感到意外。人力资源不是业务部门，这是高群耀从未见过的。万达要求各部门量化考核指标。在万达的理念中也提到，在人力资源中心方面，需要与项目发展计划相协调，明确每年需要多少高管、员工、干部，对用人有什么要求，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达到目标，从而量化指标。

这种评估的结果是，万达的人才招聘通常很吵，就像大跃进一样，煽动许多猎头公司到处撒网，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另一方面，如果你遇到合适的人，人力资源会疯狂地追求。

高群耀的助理史航在申请万达时看到了人力资源的力量。他在法国生活了13年，在法国外交部和联合国担任同声传译。2016年，当他想离开外交系统，转向国内企业时，史航英俊的外表、语言能力和外交系统履历使他在申请万达国际业务部时显得格外有利。采访结束后，史航每天都接到十几个万达人力资源部的电话。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轰炸和高强度的处决是前所未见的。

关于主席没有什么微不足道的

在高群耀看来，管理是一门科学，一门艺术。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合适的才是不合适的。

高群耀总结出一套“管理梯度模型”。不同管理模式有几种典型模式:监狱管理，依靠强制；军事管理依靠纪律；歹徒式的管理，依靠暴力或恐惧，拒绝接受可能被砍掉的手臂；企业管理依赖合同，尤其是外国企业，而私营企业通常使用友谊和忠诚。

管理不是好坏，而是一种选择。在这个梯度图上，管理效率越高，管理成本就越高。监狱管理中，人是最守纪律的，但代价也是最高的。

在某种程度上，微软和新闻集团是一种团队式的管理模式，强调协调，强调每个人的能力。万达是军事化管理模式，万达的方式注定是高效管理，而不是动态管理。军事化管理模式在大规模标准化生产的房地产行业中非常有效。毕竟，万达广场不是一个小企业。每个商业综合体接近15万平方米，每年有50个商业综合体开业，几乎一周一个。没有成功的机会。

一位企业家曾经说过:“有时决策是错误的，但执行是好的。”这句话更适合万达。它有一个高度集中和果断的老板，军事化的执行文化和高效的管理模式。

然而，这种高效的管理在房地产行业中是否适用，在文化行业和涉外业务中是否适用高群耀，则值得怀疑。创意产业想要的只是动态管理。万达现有的框架能否支撑文化产业和海外业务的愿景，以及万达能在多大程度上做出改变，都值得怀疑。

如果决策正确且执行高效，万达的高效管理将势不可挡。另一方面，战术效率取决于战略稳定性。也许对许多中国企业来说，如果三个月后董事长的决定再次发生变化，这种战略变化将明显降低效率。最大的风险是，董事长一个人的决策失误可能会延伸到整个企业的失误。

万达有更多的会议和更多的签名，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它对王健林的依赖。万达新员工最大的感受是，他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开会，而在规模庞大的万达，他必须召开会议来传达自己的精神、动员、设定目标等等。这些将用于大事，但也将用于小事。

另外，我花了很多时间找领导签字。在高级别会议上，有一群人在会议室外面等待签名是很正常的。有些员工甚至需要打车去机场，这样他们就可以在主管领导登机前及时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个过程不会被耽搁。

签署程序有两套，一套是电子办公自动化系统，一些小项目基本上是通过电子方式签署和批准的。但是，如果要王健林签字，就必须在纸上签字，这里面就叫会签，也叫“圣旨”。如果在重要的会签上没有王健林的签名，这件事就不能动。虽然这实际上会破坏万达一些职能部门的整体考虑和一些合理的流程，但在关键和重要的事情上有王健林签字的证据基本上是万达内部的法律。

王健林的存在感和穿透力如此之强，以至于他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高层管理，尤其是“老万达”的连锁反应。

有一次，国际业务部的一名员工拿着一份英文文件找王健林签字。王健林看了一眼，听不懂。他下意识地嘀咕道:“找我签什么东西！”当这名员工转身带着王健林的签名离开的时候，不一会儿，王健林的话就通过不明所以的渠道传到了集团财务管理中心副总经理级别的负责人那里。这是一个服务了近20年的“老万达”。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拿起电话打给法律部，问他们是否看过这些文件，为什么他直接要求主席签字？

整个法律大厅里有将近30名内部律师在工作。当法律中心的一位负责人接到财务管理中心负责人的电话时，整个法律中心紧张地看到负责人兴奋地面对着大家。说，董事长不高兴，国际业务部该怎么办，他们明白吗？......

最后，这件事变成了一个大事件。然而，很难想象王健林的胡言乱语、一点点情绪和一句无关紧要的评论会让万达的高层如此紧张和坐立不安。

原则上，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应该首先评估这件事的重要性，但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有勇气或动机去评估它，而且董事长也没有小事。这也是万达高效运营下的一个潜规则。

改变还是不改变

一个季度后，高群耀享受了新闻集团同事的第一笔“赌钱”，并享用了一顿像样的晚餐。张春源也很自豪，这意味着跨国公司的最高管理者万达也能保住它，而《万达生存指南》的ppt更是煞费苦心。如果连一个出生在跨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都不能融入万达的系统，那么万达与外界的包容性有多大？我们在国际化方面能走多远？

在2016年7月举行的万达年度半年度会议上，万达有意识地向外界传播:“半年后，万达将让一群高层人士大吃一惊。”他们是谁？”这些新面孔包括万达文化集团副总裁兼国际业务部首席执行官高群耀、喜达屋大中华区前总裁、万达商业地产高级副总裁兼酒店管理有限公司总裁钱进，潜台词是万达团队已经国际化，成为大企业。

随着国际“操盘手”高群耀的加盟，在2017年1月的万达年会上，万达的对外交流变成了:“万达集团的高层集体亮相，外国人多！”

过去两年被收购的外国公司高管被安排在第一排，戴着王健林最关心的红领带，包括钢铁侠公司(Iron Man Company)首席执行官安德鲁。梅西克，amc首席执行官兼总裁亚当？亚伦、传奇东方影业首席执行官罗毅和欧洲城董事长埃尔维？莫特，英国圣汐游艇公司首席执行官菲尔？乍看之下，波帕姆等十几个外国人的面孔就像一个跨国公司的年会，万达国际化的概念或表象得到了强化。

而高群耀以为他不是来万达当花瓶的。他宁愿把每天早上6点的晨跑提前到凌晨4点，回家后穿上明星戴月，然后换上西装打领带。万达对服装的严格要求对高群瑶来说有些限制性。外国公司的日常着装基本上是扎克伯格的配置，牛仔裤和t恤，休闲和休闲，但不是在万达。

同时，他也在思考自己在公司的价值和角色。如果万达的铁板一块的管理体系不能有一点改变，他怎么能做海外业务呢？他是想嫁接万达的中国文化和海外文化，还是应该将万达的军事化模式与海外文化分开？

电影制作是一个创意产业，也是一个高度随机的行业。好莱坞有一群“水牛”。高群耀想做的是如何在项目合作中让水牛像燕子一样飞翔。这群“水牛”通常看不到龙的开始和结束，但一部电影可以很快将它们聚集在一起。事实上，好莱坞就像一个巨大的协作系统。

万达是一个决策的大脑，军事化管理是房地产行业的优势，但转向文化产业已成为一个障碍。万达严格出牌的军事化风格无论如何也不能应用于漫无边际的“野牛”。

面对中外体制，高群耀的角色变得复杂起来。他想同时成为一个穿墙者和防火墙。

在某种程度上，高群耀首先打破了规则。这些变化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是难以察觉的，是由万达传统体系之外的“外来者”从外部带来的。王健林除了经常吃中餐外，在一定程度上也接受了一些变化。

首先，在万达传统的象征性年会上，高群耀不得不打破一些规则。想象一下，在集团年会期间，一群超过半个世纪的外国首席执行官会和年轻的中国总经理一起去寺庙参加各种活动，这是多么不可思议。杰瑞，amc前首席执行官？格里·洛佩兹向高群耀解释了离开公司的原因，不适合参加万达年会也是一个因素。

年会是万达的亮点。人力资源部每年都把它视为一个极其重要的项目。准备需要将近一年的时间。今年的独奏仍在互联网上发酵，人力资源将开始为下一届年会做准备。年会上有两件事值得期待，这也是互联网上流传最广的。一是王健林的总结和展望，就像一个宣言；另一个是万达的春节晚会，其中王健林的独唱最值得期待。

通常的日程是每年选择一个旅游胜地，先参观万达城，然后近1000名总经理以上的董事会穿着规定的服装、佩戴徽章等着董事长做年度报告，然后下午分组讨论报告。王健林和丁本溪会拜访每一个小组，偶尔会说话。

高群耀可以想象，一群无知的外国人跟着成千上万的中国经理，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然后集体坐下来鼓掌。这种程序模式对外国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在2016年的年会上，高群耀坚持海外人员除了参加集体会议之外，还应安排其他活动。组织者非常不满意。每个人都必须遵循既定的程序。你为什么要做一个特例？

然而，高群耀的坚持得到了王健林的认可，这也是万达传统中的一个撕裂，一个毫无例外的程序性制度发生了初步变化。

高群耀离开万达后，在2018年哈尔滨年会上，一些海外公司的同事向他抱怨:“杰克，没有你就不一样了。”你在这里，一切都很简单。”万达的海外战略收缩后，这种变化可能会回到过去。

相当于春节晚会的年会

万达的年会被比作两会，晚会被比作央视春晚。万达春晚的导演邀请了中央电视台的副总监级和地方电视台的总总监级。每年，在晚会上为100分钟准备的22个节目都使用业务部门的模块化管理，全年分为249个节点，对应相应的人员和标准。

晚会压轴的传统经典保留节目是王健林的独唱。如果王健林和马云在歌唱技巧上再赌一把，王健林将比马云有更高的胜算，马云在巩首刀中与王菲对唱。

一年到头，听老板唱歌无疑比听老板讲课要愉快得多。几乎与此同时，有人将王健林演唱的视频发到网上，《一无所有》的点击率已经超过了10亿人，超过了伯德叔叔的《江南style》。

王健林唱歌时看起来很投入。2016年万达春节晚会上，王健林演唱了崔健的《一无所有》。在2017年的万达春节晚会上，王健林更是兴致勃勃，接连演唱了三首歌曲——崔健的《行走的和尚》、张宇的《暗恋一朵花》、德德玛的《我在草原的根》。可以说，他尝试了三种演唱方法:摇滚、流行和民歌。

在2018年年会上，王健林的独唱节目被取消了，万达管理层集体演唱了《歌唱祖国》。王健林的年度讲话流传更广:“万达的国内资产占93%。”在2019年万达年会上，王健林仍然没有再独唱。大结局是王健林的歌词“万达之歌”:“寻求创新，永远突破和领先；信守承诺，永远诚实；重新执行，总是说到做到……”

万达集团公布了2018年业绩。万达总资产为6257.3亿元，由于资产转移，同比下降11.5%，收入为2142.8亿元。万达商业管理集团、万达文化集团和万达金融集团都完成了计划。对万达来说，如果它能在2018年生存下来，如果它不大幅下跌，它的成就将是非凡的。

在经历了2017年下半年最黑暗的时刻后，万达的战略主要是回归，并且正在复苏——将重心从文化产业和国际化转向国内商业地产业务。截至2018年底，中国共有285家万达广场开业。据说，四川省宜宾市新开了一家万达广场，在全市引起了轰动。可以看出，万达广场在四线城市仍有其巨大的魅力。

虽然王健林放弃了海外业务的扩张，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万达已经回归了传统优势产业，更加安全。

没有对错，这是一个战略选择。

来源：烟台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