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松成：中美不能从贸易战打到金融战

本篇文章3031字，读完约8分钟

随着中国新兴产业的快速发展，知识产权使用费赤字仍在以/0的速度扩大。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管制实际上减少了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逆差。如果美国不对中国实施这些控制，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将远远低于整个经常账户。这些收入显然支持了美国第三产业更高的劳动生产率。从绝对数字来看，美国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大约是中国的四倍。

美国总统特朗普于当地时间3月22日签署了一份总统备忘录，将对中国商品大规模征收关税。中美贸易摩擦引起了市场的极大关注。有人认为中美之间严重的贸易不平衡是贸易战不可避免的根源，但这种分析并不全面和准确。近日，《金融时报》记者就中美贸易相关问题采访了中国人民银行参事、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研究所所长、中欧陆家嘴(600663)国际金融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盛松成。

英国《金融时报》:你如何看待中美之间的贸易逆差？

我认为我们应该把经常项目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而不仅仅是货物贸易。国际贸易不仅包括货物贸易，还包括服务贸易。多年来，中国积累了大量对美贸易顺差，但主要是在货物贸易领域；在服务贸易领域，中国的服务贸易逆差逐年扩大，美国是中国服务贸易逆差的最大来源。

如果单从中美双边贸易来看，根据美国经济分析局的统计，从经常账户整体来看(既考虑货物贸易，也考虑服务贸易)，事实上，2017年中美贸易逆差为3372亿美元，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高达4000亿甚至5000亿美元。其中，货物贸易逆差3757亿美元，服务贸易顺差385亿美元。

因此，只从美国的巨额贸易顺差和逆差来讨论中美之间的贸易不平衡是有偏见的，而忽略了两国之间商品和服务贸易的全貌。我们计算过，根据美国的统计，只看货物贸易会导致2016年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被高估12%以上。根据中国外汇管理局和商务部的统计，同年中国对美国的顺差被高估了约28%。中美贸易关系应该从一个整体和更全面的角度来看待经常账户。

金融时报:你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中国近年来对美国服务贸易进口的情况吗？

答:可以说，中国对美国服务贸易顺差的贡献逐年增加。2017年，美国对华服务贸易顺差占美国服务贸易顺差总额的15.9%，比10年前(2008年为4%)高出约12个百分点；就金额而言，2017年美国对华服务贸易顺差是2008年的近8倍。这些数据是根据美国的统计数据计算出来的。

来自美国经济分析局的数据还显示，在服务贸易旅游项下，中国居民在美国的支出(包括教育等。)多年来一直保持两位数增长，2017年，中国居民在美国的支出高达321.8亿美元。

同时，美国目前是中国技术进口的最大来源国。中国近三分之一的技术进口合同是从美国购买的。根据美国的统计数据，2017年，中国从美国购买知识产权的支出为85.3亿美元，同比增长7.2%。除了几年之外，中国对美国的技术进口增长率也高达两位数。

此外，在国际收支中，中国居民出国旅游购买的商品也包含在服务贸易的旅游项目中。这意味着一部分货物贸易隐藏在服务贸易中，中美之间的贸易顺差实际上被高估了。然而，旅游逆差恰恰是中国服务贸易逆差的最大来源。2017年，中国2612亿美元的服务贸易逆差为2209亿美元，占服务贸易逆差总额的84.6%。

英国《金融时报》:你认为美国保持对华长期服务贸易顺差是否有利？

答:事实上，美国对中国的长期服务贸易顺差不仅增加了美国的收入，也促进了美国的就业。从收入的角度看一两个例子。据中国商务部估计，2016年中国游客在美国的平均消费约为1.3万美元，远远超过美国其他国家游客的消费。当年，美国的旅游支出高达352.2亿美元，日均收入约为9700万美元。此外，美国是中国学生出国留学的最大目的地国。2016年，在美国学习的中国学生人均支出约为45，000美元，为美国贡献了约159亿美元的收入。根据美国联邦移民局的报告，在美国学习的中国学生人数约为35.3万，占在美国学习的国际学生总数的34%。

随着中国新兴产业的快速发展，知识产权使用费赤字仍在以/0的速度扩大。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管制实际上减少了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逆差。如果美国不对中国实施这些控制，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将远远低于整个经常账户。这些收入显然支持了美国第三产业更高的劳动生产率。从绝对数字来看，美国服务业的劳动生产率大约是中国的四倍。

从就业角度看，旅游、教育和医疗服务促进了当地劳动力市场的繁荣。服务业本身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它比制造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尤其是在当今的高科技时代。美国是典型的消费驱动型经济体。服务业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近80%，而服务业的就业率高达82.5%。

事实上，这些数据更多地反映了中美贸易的互利共赢，而不是相互剥夺。在服务贸易领域，中国对美国的巨额逆差也符合两国目前的比较优势。中国现在需要的是深化服务业改革开放，提高其在服务贸易领域的竞争力。

英国《金融时报》:对于扩大服务业对外开放、深化服务业供给方面的结构性改革，你有什么建议？

答:2017年，美国服务贸易进口只有3.3%来自中国，占美国亚太地区服务贸易进口总额的12.1%。从制造业的角度来看，21.4%的美国商品贸易进口来自中国，占整个亚太地区对美国出口的50%。中国服务贸易出口的市场份额与货物贸易出口的市场份额差别很大，而美国服务贸易和货物贸易出口的市场份额基本上是均等的。这些数据充分表明，中国服务业的竞争力确实已经大幅度提高了/0。

我们计算了中国第三产业各子行业相对于制造业的劳动生产率，其中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服务、科学研究、技术服务以及文化、体育和娱乐的劳动生产率均低于制造业。与此同时，这些行业在中国的服务贸易中存在着巨大的逆差。扩大对外开放往往有利于通过竞争和示范效应提高中国相关产业的整体效率。服务领域也是如此。就中国而言，我们应该更加重视中国服务业的对外开放，推进第三产业供给方面的结构性改革，从而提高中国在贸易领域的竞争力。

此外，为应对可能出现的贸易摩擦对经济的影响，还需要推进第三产业改革，满足居民多层次生活需求，释放内需，增强应对贸易冲击的能力。

英国《金融时报》:中美两国未来有可能从“贸易战”走向“金融战”吗？

答:我们应该学习日本的经验，而不是从贸易战走向金融战。我们既不能让汇率贬值，也不能让汇率大幅升值。除了由生产率决定的比较优势外，汇率的变化还会通过价格直接影响两国的比较优势。在这方面，中国需要在宏观层面做出审慎的回应。

汇率贬值会带来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不会有好结果。首先，资本外流的压力加大，这也损害了一个大国的形象，使贸易摩擦更容易升级。其次，净出口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非常有限。2017年，最终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和净出口分别推动国内生产总值增长4.1、2.2和0.6个百分点。净出口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不高，因此没有必要通过贬值来促进出口来拉动经济。通过贬值来促进出口是不值得的。虽然短期内有可能获得价格优势，但不利于企业提高产品质量和增强核心竞争力。

与此同时，不应允许汇率大幅升值。目前，汇率升值是对过去一两年人民币大幅贬值的修复，也是对空首脑的警告。上一轮汇率贬值的超调非常严重。最近，人民币汇率确实大幅升值。在强有力的国内监管和风险防范的背景下，房价趋于稳定，经济正在好转。从外部来看，美国加息和税制改革的短期预期已经释放，欧洲经济复苏超出预期，美元走弱加速了人民币升值。当然，我们应该尽最大努力避免人民币汇率在升值方向上过度波动。

来源：烟台新闻